Things happened in my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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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感乍臨時,總是忍不住想要寫下那些腦中流露出來的詞句。
歲月這件事每個人都在經歷著,相同的事件卻經常帶來迥然的體驗和結論。我沒辦法否定任何一個獨特視角所得出的觀點,每個面向裡似乎都帶著造物本身隱含的心跡,再怎麼殘酷的外境往往也都帶著真理的碎屑。
因為沒辦法寫下太冗長深刻的道理,所以習慣地在生活的細微之處靜默的觀看著,聆聽著,感受著,然後腦中不知哪來的就會說上一句有點道理的話語。
如果有誰能夠在這些隻字片語中發現一些感觸,或許也僅僅是巧合吧。
必須經歷一些難受的事或許也是生而為人的無可避免,在這麼多挫折、衝擊、傷痛、折磨中,慢慢地能看到隱藏在其後的黯光。我並不想費心在敘說那些經歷上,瀏覽任何一個有主題性的討論社群就得以看到彷彿複製貼上般的經歷,那總是令人感到訝異,如此多雷同巧合的事情發生在這麼多不同的個體上,並且一次次的重演。
相遇的人與人,互相創造著各自和彼此的經歷,互相用著自身的理解和想法盡其所能的打磨著彼此的心靈,雖然難免也創造出了折磨。但當某一天早晨來臨時,當忍受再也無法忍受時,追求平靜與自在的靈魂開始逃離,在掙脫時體驗到自由的一瞬間,意外的竟然也讓人感到了一絲耐人尋味的遺憾,彷彿早已默默眷戀上掙扎的感受。
你根本沒辦法證明過去和歷史是無法改變的。
這個世界中的一切沒有任何事物在任何剎那是恆常不變的,就算你把時間切割到近乎靜止。你甚至無法證明你所已知的一切過往都是如實不虛的,你只是相信它是真的,不變的,如你所理解的一般。
一旦你不再這麼相信,你會像我一樣,直視你的世界在眼前崩毀。
如果家庭是座港,那這座港也許是蓋在沙岸上。回首過往是件難堪的事情,總是感到好笑,但卻又殘忍,因為無法改變什麼,那早已成往的事實。
總是風風雨雨個沒完,那十多年裡,從孩子的內心開始感受到母親的不公平對待開始。那樣一種對待與冷漠,內心從一種憎恨他人,變成一種自我的憎恨。孤獨在這時發了芽。總是默默不語,或是閉鎖在自己一人的世界裡。不知道該怎麼與他人應對與互動,因為那樣的經驗片段在童年裡遺失了。人走向我時,我滿心欣喜,談不上深交,人就走了。我走向人時,內心卻是壓抑,漸漸顯得自己格格不入,最後狼狽的離開。
當一個母親與孩子在惡言相向的爭吵後,對他下跪刻頭道歉時,他的內心有多深的自責;當一個母親猛烈的搖門、搖窗、咆哮,獨自躲在房間裡的他內心會不會產生另一個自己;當他在母親面前自殘,母親卻是氣憤的出去找人時,他還會感覺到自己是自己嗎? 他獨自哭泣,他會告訴自己都是自己的錯,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是種錯誤,但是他卻不知該向誰說出自己的痛苦。他感到孤獨,因為在家這個地方就被孤立。直到有天他聽她說,長子疼不得時,他不知道該哭該笑。
好長一段時間後內心的掙扎才稍稍淡去,人總會漸漸的老去,有心的遺忘也許對於彼此都好。這種經驗平常的存在於許多人的童年經驗裡。開始靜靜的傾聽你們說著自己的故事時,那種難過與陣陣的心酸總是大過於對自己過往的無奈感。完整的家庭,健在的家人,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很多事情長大後才慢慢了解,也聽了對方說出自己的想法。當他說出他自身的經驗,所得出的見解時。我真的無從去評斷或批判什麼,能夠做的也只是默默的接受,能夠告訴自己的也只是都已是過往。
可悲的是,想起遠方的孩子時,按數字的同時卻顧忌了,甚至沒有說話的力氣。
而我說我有一個夢想,我想要有一個花園,在煙霧裊然的山林中,有間小屋,想在那裡與母親一起種種花草、種種菜。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或許任何事情都有那麼些什麼能說,一些能夠娓娓道來的事情。
但是啊,想著想著又回到三歲或四歲,也可能是兩歲,總之是某一個晚上,半夜裡莫名其妙的醒了,只記得我媽睡在我的左邊,我弟睡在我媽旁邊,都沉的很。那年在老家,還沒賣錢的那個老家,老家的那個小房間,又是一堆回憶竄出了。
我不知道我是記得我醒來,還是我看到我醒來了,記憶裡的自己都成了記憶,現在的自己成了旁觀者,好像是撥開記憶的雲霧,偷偷地瞄著那記憶裡的自己般。只記得後來的記憶大概都從那裏開始的,之前的我全忘了,但後來的那些總是以悲傷的姿態存在我腦海中,在時間還沒沖淡前,可都是令人難以承受。
我知道我曾經也是帶著笑靨的,或許吧,從爸拍的那些照片裡,我自己這麼以為的,只是我全忘了,忘了怎麼笑。有了記憶的後來或許是因為懂了如何比較,也變得不快樂,先跟我弟比,我媽偏心那倒是真的事情,我媽當年生我時壓力可大,前兩胎都女生,那個年代裡的人可看不起,也就二十多年前,看這世道變了多少,現在小孩跟誰姓還能猜拳決定。總之後來就這樣,似乎也搞得我很神經質吧。我媽從他的家庭經驗學習到長子疼不得這件事,也許是,也許不是,總之我聽到這個說法,國罵在我內心不絕於耳。
習慣側睡,從小就習慣側睡,我記得小房間牆上的小夜燈,紫色的,或許也有過別的顏色,或許紅色,不過我習慣向著牆睡,另外一邊我媽的背,我不愛。我記得我媽跟我弟總是有說有笑得睡,就睡了,我想我打小就是自閉,這種習慣養成的個性長大很糟,所以如果你以後有兩個小孩,一人睡一邊,最好是這邊聊一下那邊聊一下,不然就大家一起聊,要不然就都別聊,小歸小,人都靠感覺吃飯吧。我弟差我11個月,我老不知道我爸在急什麼,跟人說,人都說他生得有成就感了,我想也是,但四個小孩可不好養。
早年還有個畫面,那時候家裡還沒吃素,也是很小,也是幼稚園前,也許四、五歲,我跟我媽站在馬桶前吐,好像卡到魚刺吧,忘了,只記得有那畫面,我有不知道我麼為什麼要一起吐,可能一起卡到魚刺。
後來些年,上了幼稚園,我記得那天我媽走了之後,我跑出去哭了,我媽已經走遠了,回過頭來的幾個人不知是誰了,總之回過了頭看了看,然後就繼續哭著。幼稚園時早上都要到後頭集合,一個小空地,上頭是鐵皮蓋,四支柱子撐著,地上是綠色的地墊子,可以讓幼稚的小孩坐著,聽園長講話,兩旁一邊是遊樂器材,一邊可以玩沙。園長是女的,有點年紀,愛穿花長裙。我記得我會偷溜,那時我姊念小二,有次就溜到他教室外頭,偷偷得瞧,被我姊瞧到,然後就回去了。那時候的班老師好像滿喜歡我,前些年還記得他叫什麼名,現已忘了,他也吃素,只記得他臉滿大的。不記得那時有什麼朋友,大概也不愛說話,不會相處。
念小學後的老師,小一小二老師記得,女的,兇得很,叫賴惠敏,記得我媽還牽著我去見他,大概也說了些拜託照顧的話,我沒多瞧她所以忘了他長何相。只記得新班級都要自我介紹,我不敢,上台我不敢,叫到我的號碼就當作沒聽到,老師喊得也火了,就說我們班沒這個號碼沒這個人。後來小二的時候班上就有班對,男的叫毛起環,什麼字忘了,女的好像功課不錯,個子很高,比男孩高,有次女的找男的還跑錯班,尷尬得很。小二時好像有個朋友,叫江和生,老師好像滿喜歡的,有次一起洗東西,掃廁所還什麼,就在外面混很久才進教室,也沒怎樣,那時台北的冬天很冷,水龍頭流出來都冰冰冷冷的。小學還愛捉蚱蜢,司令台後頭的草皮很多,有時會有螳螂,都會捉上幾隻關在鉛筆盒裡,大概也都死了,現在大概都少了,被前人捉光了。
學校側門旁有隻一對假大象,一大一小,小孩子老愛爬,都髒得很,鼻子不知道斷了沒。旁邊幼稚園側門,建了金屬柵,老愛爬,看能不能爬過去看看,旁邊還有個小門,老是鎖著,老想開他,後來知道那門好像通到後頭的新民國中。
第一次喝抱著死了就算了和希望找到自己名字的想法先喝半杯看看會不會死,味道跟嘔吐物的味道一樣。聽說第一次不要自己一個人,但是我滿想自殺的所以決定直接喝了。
躺了一下之後開始不太舒服,有點暈車的感覺,閉著眼睛開始看到一些游離的形狀飄來轉去,有一點點顏色,那些東西移動的方式就是你沒辦法用這個維度的概念去描述的,但基本上不是如煙如幻,也不是固體,也不是液體。
大概30分鐘後覺得還是起來嘔吐,那個吐法就跟我去宮廟給人清理體內髒東西時一樣,但是更劇烈,吐到完全沒東西可吐之後還是會繼續吐。
吐完之後進入另一個「狀態」,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變得非常、非常、非常輕,在牆壁上看到了那些有很多眼睛的幾何圖像,地板和涼蓆開始變得像有生命一樣的波動,我看著手慢慢失焦,手掌有微微的光。
喝了一些水繼續躺著,然後經歷了死亡。
我想起了、我已經知道了,這就是死亡,我知道我經歷過,也知道那個感覺,那裡沒有恐懼。我開始可以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身體包含在意識之內,然後慢慢的身體的感覺消失,只剩下意識,被很溫暖、很溫暖的光包圍著,慢慢的融入那個巨大的整體裡,一整片都是光。
感覺到愛,不是那種愛情、親情的愛,就是一種純粹的愛,想起來自己從來就不是自己一人,不是一個單獨的自己。
我看到了濕婆在跳舞。發現自己還可以動,我起身隨著身體跳舞,覺得很舒暢。
打開臉書想跟一個朋友說我進入狀態了,內心突然很想跟每一個人說,我無條件的愛著他們,傳給了一堆人。
身體躺著伸展一下,雙手開始握拳敲打自己的身體和頭部,尤其是頭頂的地方。原本覺得也許今天喝半杯就好,因為再喝完另外半杯就會進入深度旅行,跟朋友聊一聊後決定喝完剩下半杯,然後躺下靜靜等待。
過一陣子後吐了第二次,跟第一次一樣激烈,感覺把腸子東西也翻出來了,身體一陣輕,但是喉嚨燒灼感很重,喝了很多水。感覺有點累,躺著慢慢的像是睡著一樣的感覺,進入一個朦朧的意識狀態,身體完全抽離,心臟的地方開始有微微的脹痛感,覺得有東西往外,像要抽出身體的感覺,有個巨大的人形從上方伸下了手把我往上撈了起來。
聽到了一個很遠很高頻的樂聲,類似藏缽的聲音,但是有幾個轉音,持續一直聽到那個樂聲。感覺進入了很深的狀態,意識一直往上移動,那一段過程已經忘了先後和時間的存在。
先後出現了幾個負面的念頭,意識看到的畫面和圖形也開始變得有點黑暗,但是想著要超越那些恐懼之後,又馬上轉回白光。
出現了「香巴拉」這個詞,想到那裡看看,像是做了很快速的電梯一樣,意識不斷的往上,然後到了一個我完全沒辦法用語言描述那是什麼狀態的狀態。
我想我回到了本源。然後我翻身,身體蜷曲成最初來到世上的姿勢。
發現自己可以動,起身喝了點水,
決定好好吃一餐。
餐桌上的主人是一隻紫色花紋的獅子,衣領上繡著一隻蝴蝶,鬃毛在夏日的微風中快意的飄著。
獅子看著盤子裡的包心菜,臉頰上滑落了一滴淚水。然後就有一台印著台灣國國旗的破爛戰鬥機從陽台的門衝了進來,把整張餐桌都撞爛了。
獅子從木桌的殘片中懵然的坐起,想看看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飛機上爬出來的是一顆巨大的紅色馬鈴薯,大概是馬鈴薯撞傷了流了滿身的血。
獅子這才發現連晴朗的藍天也成了鮮血般的紅。獅子撐起身子拭去眼前的鮮血,他想上前跟這個毀了他悠閒的午餐的傢伙好好理論一番,但卻覺得身體不聽使喚。
馬鈴薯撕開馬鈴薯的肚皮,裏頭是一面電視牆,影像裡有個巨大的人頭。他說話了:「你吃了一輩子的大魚大肉,如今懺悔吃素已經來不及了,腦殘線蟲已經在你的脊髓開轟趴了,再過半刻的時間你的名字就會被寫在台灣筆記本上,然後你就會去當下一任臺灣總統了。」
獅子聽了當下是淚流滿面,想不清究竟為何報應總是來得特別快,只好安靜的等待。在這夏日和煦的涼風中,靜靜的死去。
他在一旁看著,嘆了口氣。然後從迷茫中醒來。
聽著amazarashi聲嘶力竭地唱著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讓自己還能夠一絲感覺活著是什麼感覺。
堂妹重度憂鬱症,在最後一次通話的六天後傳了訊息給我
:對不起,我愛你..我有請我爸媽把錢還給你
在睡夢中的我,並不知道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訊息,我像往常一樣回覆但都沒有得到答覆
過了一陣子我決定直接打電話給他時才發現他的手機已經變成空號,再隔了一陣子我決定詢問當時在鄉下陪我的父親怎麼回事,得到的答覆是:「他爸爸交代說委婉的告訴我,但是他講直接說,〇〇走了。」
當下的我暫時斷片,但卻清醒著經歷這些從腦海中穿過的詞語字句,他離開了,他走了,跟新冠確診有關,跟憂鬱症也有關,大概是這樣,⋯⋯,⋯⋯⋯⋯。
我是一位躁鬱症患者,確診時間也比堂妹早上許多,我曾經嘗試自殺,但被救護車送去急診洗胃然後昏迷一整天。
從來沒有想過,曾經不斷告訴著我他愛我的堂妹,會先比我早離開了,還帶著道歉。
恕我無法受理這個道歉,因為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從來都沒有。我愛你。 在憂鬱症或是鬱期的痛苦,經歷過的人都可以理解,一切都在掌控之外。就像在深黑色的瀝青大海中載浮載沉,你試著找到浮木卻只得到了腐爛的樹枝。外在的一切很遙遠,他人也難以碰觸到你內心最黑暗的深處。
只能等待,讓身體慢慢恢復平衡。或者一走了之。
在和我母親視訊通話時我哭了,那一整個禮拜每天醒來第一個念頭都是他走了。第一天靠著吃雙倍的安眠藥只為了更好入睡。
心中的難過並沒有格外洶湧難熬,因為我知道,他從痛苦中脫離了,至少如此。
大人們的哀悼方式讓我感到困惑,不言不語,沈默,嘗試淡忘,等待。 那幾個夜晚我打遍了所有求救清單的人,跟他們訴說,偶有相似經歷者可以交流如何面對。當一個人的痛苦結束時,他的痛苦分享給了所有愛他的人。現在他們可以感受到痛了。
內心按耐著想知道他是如何成功離開的念頭,但是很大機率我得不到答案,雖然我知道大概是甚麼方式帶走了他。
人生有時候漫長,讓你難以忍受;有時候很短暫,就像昨天才剛擁抱過,卻已經是最後的擁抱。
不管是在母胎中只活了20週
還是活到了一百多歲
人生終究,對恆常來說
都如是短暫
我看著時間線的盡頭,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很久以前就說過
每一次見面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每一次聊天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每一次擁抱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僅此,悼念你32歲的生命。
待續